四不象本纪•上篇——兼形而下自传(内有自恋,不喜慎入)

题记:我本想把下面的文字搞成奥德赛那么诡异,鉴于对国学现状的担忧,经过审慎的考虑,我还是采用春秋笔法:编年体。……妈的,我知道什么是春秋笔法!

正如所有最智慧的人一样,我对于十岁以前的记忆就跟我国四千年以前的历史一样充满最嘴硬的自信,而对历历在目的暂短过去或即便是更加清楚的现在同样躲躲闪闪,吞吞吐吐。

我,姓名:张余辰;曾用名:张红尘;英明名:Hero Zhang;小名:老三;网名:红尘书局、Redutist、爱金……
我虽然是在湖北出生的,但我纯粹是个东北人,至少在我爷爷以前就不用除东北以外的地方向别人介绍自己的祖籍。
爸爸转业到了湖北时,据我最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我的纯粹就是寻欢的父母所言,他们因酷爱女孩子,结果没有把事情做正确而生下了我,而且是顶风作案:我是在消灭老三的政治浪潮中在我坚决强烈反对未果后被迫来到这个貌似天堂的人世间的,与生俱来的是由别人来做决定的习惯。尽管事后我用我的爱女满足了他们发自肺腑的喜爱,但我始终没有放弃他人即是地狱的被萨特无耻地生吞活剥的中国式哲学理念。
以上这些文字垃圾是我竭力想说明我的出生并不如您所想象的那样充满了关于本纪笔法里面的真实描述,当然也没有太白金星老爷爷出现并拿着一个史上最强大的阴极射线管驱动的手电筒胡乱发射出的异光。多年以后,经过最权威和最严谨的科学考证,发现在我出生时,太白金星老爷爷的确出现来着,只是等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的确将不再拥有男人的快感的时候,他匆匆忙忙地扔给神女一百柱香,提上裤子,拎着手电筒就冲了出来——但他出来的太晚了,加上不负责任的工作作风,他瞎照一气,照在我家邻居一个后来名叫罗永浩的大胖小子身上就回去交差了。我对此其实毫不在乎,因为骠悍的人生不需要手电筒,但令我唯一气愤的是,那个姓罗的死胖子可是个貌似忠厚实则阴狠的异族啊——这一点从他虚伪地宽恕地拍了拍给予他多年来侮辱与侵害的哥哥肩膀就一览无遗了:他还笑嘻嘻地说,只用了一点点内力。

小学
大事纪:
经过那次说出真相就会引起地理原教旨主义者愤怒的搬家后,我们一家六口乘船、坐火车途经武汉、北京、沈阳、通化,辗转来到长白山脚下一个人口不到三万人的林业局。在那里我第一次看到了白雪和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妈妈曾不止一次地对我唯一的老婆说,在那次旅途中,只有我奇迹般地胖了十多斤,大家都瘦了。我恶狠狠地盯着她,假装她是在开玩笑。
在租了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民房半年后,爸爸无耻地拿出我家那张类似马克吐温7字型结构的家谱在房东面前晃来晃去,这时一个名叫张作霏的祖先映入他的老眼昏花的眼帘:房东对于那位历史定义不详的民族英雄深感敬意,几乎是赠送地抛售了他的不动产和动产。这时,我上了小学,开始了充满自我挣扎的学习经历。二年级时我家添置了超级豪华的向阳牌手淫收音机,仔细收听并认真学习了震惊中外的中央一号文件精神,热忱地参与了国家的政治生活并与之起舞。接着的记忆则是跨越到了我四年级的时候,爸爸在没有制造任何饥荒的情况下,领导除了我以外所有的家庭成员在一个至今依然人迹罕至的岗梁上开荒,除了一块大约有两亩地大小的菜园外,更令世界动容的是我爸爸居然在没有任何签发的设计图纸和专业施工人员持证上岗的情况下,完成史上最为杰出的豆腐渣工程范例——三间简易房,成为今天依然令人景仰的精神教父。尽管现在国家对此真抓实干,还培养了大批专业人士来试图超越我爸爸的处女作,但面对至今犹在的渊停岳峙永垂不朽的三间简易房,立刻高山仰止,羞愧万分。其实此项工程的动因在众所周知的各种版本外,就是爸爸永生恪守的生存权大于人权,吃饱饭就是硬道理的不二法则。
再有一件大事就是在一次爸爸也邀请我与会的家庭会议中,面对我将会无谓地引起家庭损失的罪行中,我勇敢地抗辩并说出了真话,并期待他像华盛顿的父亲一样尊重我,更何况我当时手上并没有拎着斧子。但是墨菲定律无处不在,爸爸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用极佳的乔峰式的口才结结实实地教训了我一顿。这次说真话的教训如此深刻,以致于我无可救药地开始口吃。但我的智慧还是克服了我所能遇到和遇不到的困难:我欣喜地发现,一旦开始说谎,口吃立刻不药而治,简直就像张仪苏秦一样沁人心脾。多年以后,当我得知卡夫卡一生阴郁,既哀其不幸,复哀其不智。但对于仇富……嗯,还是说真话吧:仇父,我想我能够完全理解他。

职务:
校风督察
寒暑假学习小组组长

奖励和惩罚:
因烦也烦死了的总考第一名,一年级时在一个风雪如晦的冬日被吸收进入第一批少先队员,并因此不停地得到铅笔橡皮牛粪作业本格尺等令人腻歪的奖励,直至四年级时有个傻小子转学过来,悄悄地把第一名夺了过去,害得我望全部的奖品欲穿。他叫王幼苗。最让我既羡且妒因妒成狂的是他居然当上了班长!好在我天纵奇才:我立刻把他变成了好朋友,从而一劳永逸地解决了也许会对我的人生产生深远影响的嫉恨。
在四年级时,因我家搬到了山上,这就要求我不得不每天不得不多花半个小时步行上学,更惨烈的是,我还需要为此被迫早起。因为我深谙学校的工作流程,决意利用校风督察的职权迟到——毕竟上学太远了,更何况同事们都是哥们儿——结果被校长抓现,立刻当场革职,并取消少先队员的资格:于是我沦为为数不多的没有红领巾可带的酸葡萄主义者,尽管我偶尔还考第一,并屡屡代表学校参加战之则胜的比赛。

证明人:
老胡,学习委员。(当时我就疑心这小子在长达五年的小学生涯中,他忝为学习委员,却没有参加任何一次校际比赛,哪怕是比尿尿谁尿的更远的比赛。一定是他那时任烧柴站站长的爸爸在搞不正之风。我的处理方法如处理王幼苗。)
王幼苗:班长(尽管他考第一的次数超过我,我还是疑心他那宛若麦当娜前处女时代的容颜其实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同样尽管他没有转学过来之前我也从来没有当过班长。)

初中
大事纪:
我离开了五十多人的小学教室,和二十几个同学升入了初中。
伤感和离愁对感性的我而言是如此令人着迷,却因我那条又被授权可以戴上的不到一周后因小学毕业而哀怨不已的红领巾给搞糊涂而忘记感性了。我是我们班唯一一个在毕业返校时没有给班主任送笔记本来感谢她用教鞭和永远意想不到的爱语的边缘人,于是在浩浩荡荡的严打活动中,我因此负上了没有良心不知好歹的量刑极为精准罪名。虽然我是个愿意走自己路的人,但这些罪名的确在午夜梦回之际翻江倒海般涌现在我兀自坚强的心中,使我泪流满面。
但少年不知愁滋味,我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为了进一步更好地学习政治精神,领教中央关于改革的决心和魄力,爸爸下狠心购置了一台使用长达二十余年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为了解决电压低下的问题,他又请同事DIY了一台微型变压器。要不是他们看着电视中欣欣向荣的盛世而喝高了的话,我想他们肯定会给我家那昏暗的电灯扯上那么一股子线,这样的话,我就不会因为开始疯狂看书而落下近视的恶习。
因无可替代的历史赋予的具有卓越领导才能的爸爸的高瞻远瞩,家里在原来的简易房前面倾巨资和举债盖了四间青色保温砖永固房。果然,新房入住后,就像《射雕英雄传》那么激动人心,在一个同样风雪如晦的冬日,试图平稳地走在仕途攀岩途中的大哥跟一个他将为之痛苦一生的始终用我当时最喜爱的汪明荃的口音说话的女人结婚了,这场结婚盛典如此隆重,举国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出现了万人空巷的盛况:到了闹洞房的时候,大哥的死党们都清醒而礼貌地离开了,以便留给这两个新人冬夜漫漫的花烛之夜尽享敦伦——他们纷纷跑到隔壁,加入到能有四十多人的人群中开始一声不吭地幻想,男人幻想自己就是郭靖,女人幻想自己就是翁美玲。直到八集连播结束后,恼怒地叹了口气,又冲回衣冠整齐的洞房,开始把幻灭发泄在两个惊恐万分的人身上,然后醉醺醺地搂肩搭背,齐声唱着不久就会拨乱反正的邓丽君的歌曲走了。白雪皑皑的月亮地儿里,连看家狗都不叫了,静静地听着终将唱响神州的天籁之音。
正当爸妈的欣喜跟贴在窗户上的喜字的颜色一样持久时,勇于把思想变成行动的二哥也来凑热闹——他因为无证上岗,突然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宣布结婚。这时,爸妈就像萨达姆听说美帝真要炮击他一样目瞪口呆:饥荒还没有还完哪!但本着把事情做正确的原则,爸妈利用现今罕见的信用再次举债维护了两家门楣的清白,尽管他们不怎么欣赏我至今依然敬重不已的我的二嫂的父母。就在同年的秋天和翌年的残冬,两个事先张扬的第三代的来临,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给爸妈以我恼怒不已的欣喜。看着那两个散发着臭味的小男孩,饶是我生具异禀,天资过人,但我对此毫无办法。另外,因两个嫂子的大肚子而被疏忽的我的青春期虎头虎脑地姗姗而来迟,就在臭小孩还没有给我造成威胁之前,我傻乎乎地穿着上面还以为是鼻涕痕迹的自制裤头来到了学校,立刻就被未婚的班主任惊恐地把我拖到了办公室,就在我等待熟视无睹的夸奖和罕见的批评时,她把她的一条裤子递给我,让我套上,我故作天真地问她为什么,她恼羞成怒地说,回家问你妈去!我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于是肃立听命,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鬼事情导致我忘记向妈妈问询班主任无法解答而大光其火的问题,直至高二当我跟初恋在一起时,突然兽性大发,凶残勃起,那只纯洁的裤头在我脑海里电光石火般飘过,我一下子全明白啦。

职务:
政治课代表(这个鸡肋的职务害得我三年来悬梁刺股后,还是像索罗斯一样语无伦次地表现出上帝般的造物才华。)

奖励和惩罚(或特长):
此时表现出个人史上最难以置信的文静,一如北大某个后来执意要进京赶考后没有成绩的旁听生。学习成绩由始终前五名到了初三时的前二十几名,后来在爸爸成功地用恳求的方式劝说我无论如何要考上高中后,我略略把注意力从我所感兴趣的方面匀给了学习一点,再次证实了否定之否定的真理:又回到了前五名里面去了。此间偶尔会被邀请参加屡败屡战的比赛,使我的智商遭到众人极大地质疑,这些人里面当然不会包括我的父母。但在围棋方面我作为初中生勇夺第三名,成为代表林业局外战的种子(不要小看这种子,很多人因为象棋或篮球或任什么乱七八糟的运动玩得好就能被安排一个全民工作),在某种意义上率先开始跟社会接触。
关于我的达芬奇式的才华,我不想赘言,聊引当时我的红尘体诗一首,聪明的您即可管窥:
爱上了武侠,喜欢上了金庸;爱屋及乌,练了气功;体验古典,狂背唐宋;叛逆新潮,霹雳蹦蹦;少年强愁,丝竹暗诵,所谓文学,滥觞作俑。——再读一遍,心中依然激荡不已:太他妈有才啦!
另附日记一则:同学李某,诱之以糖葫芦一串,于是啸聚。三五成群,动物凶猛,携砖头瓦块以壮胆,怀惊慌激动而励志,苦候李某假想情敌于假想出处,甘享吾侪现实糖怡于现实观照。呜呼,中流之未渡,警告犹既济,痛定思痛,痛何如哉?——还是有才吧?顺便说一下这个李某,他初二时就有一米七左右的个头了,他没有父母,家境贫寒,跟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因衣衫褴褛,学习不好,被努力掩饰颠脚的语文老师白眼有加。适逢语文课时,他跟他暗恋已久的同桌正在耳鬓厮磨,被操着乡村老太太话的语文老师准确地提溜起来,说他思想肮脏,搞对象。这把他给整急眼了,更何况还捎带了他心目中的女神,于是他一言不发,冲上去就给她一顿胖揍。当时我们还很奇怪老师为何只是弓着身体哀叫而毫不还手,末了才发现怒火中烧的李某出手就拿捏到了老师的乳房,立于敌人无法反击的高度,一如语文课本里的鲁迅。李某当时也很奇怪他的暴力为何没有期待中的反击,等他发现后,吓了一跳。赶紧跑回座位,收拾了一下,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说实在的,每次当我看到糖葫芦时,就欲火中烧,到了高中时,看了弗洛伊德的狗屁文字,才知道性还真他妈无处不在。

证明人:
老胡,体育委员(我已确定老胡这个职位就是他犹任烧柴站站长的爸爸搞的不正之风。这使我我开始思考人生,并不在乎上帝是否会发笑。)
王幼苗:别班的副班长(他已经出挑到了麦当娜《Like A Virgin(宛若处女)》的美丽,而且几乎不长青春痘。他的父亲于初二时过世,他初中毕业后,为了尽快帮助家里,他没有上高中,进入职高。)
轮指:学习委员(我最好的同学。在某种意义上,对我而言相当于德.帕尼尔夫人之于巴尔扎克。他凭借家中每日使我痛苦地徘徊在杀人和不杀人之间的藏书引导了我对百无一用的文学的激情,又在聂卫平狂飙发作的当口出色地引导我到了充满杀戮美感的纯感性的围棋世界。但初三前,他因身体原因,他的在林业局仅有的两个高工之一的父亲提前给安排了工作,进入设计队,开始接受轻松的内部培训,并迅速于我初中毕业时找到真爱结婚了。)
魏明:学生(我最好的同学。初二时他父亲遽然过世,为了家计,他决定退学,于是开始了他始料未及的悍然席卷全国的至今成为小城市以降莫名其妙的沉舟侧畔的所谓时尚的打工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