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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落花流水的爱情（四）

斜阳成碧
[博客]

头衔: 海归中将
声望: 院士
性别: 性别:女

加入时间: 2005/12/02
文章: 4919
来自: 北京
海归分: 411253

标题: 长篇小说连载：落花流水的爱情（四） (1253 reads) 时间: 2006-8-04 周五, 02:31

作者：斜阳成碧 在海归茶馆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四、

六一小学校园环境好，教育质量高，是海淀区很出名的小学，因为它只招收军队大院、高能所、物理所、中科院等周边科研单位的孩子，所以孩子们的家境都比较好，只有林叶等少数几个孩子例外。到小学六年级时，林叶他们班新调来个时髦的班主任，他一上任就搞民选，林叶的九品官就这样在少数服从多数中给罢掉了，因为“她跟孙二娘似的”管得太严。林叶也有些自惭形秽，安慰自己，下课就下课，安分守己地当个老百姓也好，不然老站在队首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原来随着年岁渐长，大家都开始注重仪容仪表了，林叶收拾得再干净利索终究掩盖不了衣服上打有补丁的事实，最令她沮丧的是，同学们都能穿着一水儿的白球鞋趾高气昂地踏步走，只有她，还是哥哥穿剩的张了嘴后缝过数次的已经分不清红黄蓝基本就是灰黑色的破球鞋。妈妈教她用白粉笔涂满也不管用，体育课上一跑步就见林叶腾云驾雾般掀起一阵轻烟，常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林叶故做镇定地又跑回队尾，继续完成接力赛，神色庄严凛然不可侵犯，大家也就只能趁她不在时窃窃私语了。

到底意难平。回到家林叶就发作了，妈妈，为什么哥哥永远都能穿新的我永远只能穿他剩下的？我是女孩子呀，女孩子才该穿得漂漂亮亮的呢，你老把他穿得跟个少爷似的给谁看。

因为操劳过度柳叶儿已经芳华渐逝，八十年代初盛行的刘胡兰式发型保持至今。她叹口气，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妈的难处，爷爷奶奶他们过世把咱们家那点底儿都掏空了，你妈我没倒下都是奇迹了，你就别闹了让我省省心好吗？你哥我也指望不上他，就只能指望你了。

爸爸都当大官了也不说给我买双新球鞋。林叶嘟哝着。
柳叶儿嘴唇动了两下，欲言又止。

这几年间林枫倒也回来过几次，除了偶尔跟家人提及已经升到营职干部或是薪水又涨了几级外，神情都是淡淡的，所以林叶对他也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只知道爸爸很忙，她兴起时还会给爸爸写两封信，爸爸每次都用挺秀俊逸的笔体认真地回复，不过来回也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帮助妈妈照顾家里这些车轱辘话，后来林叶也懒得写了。

临到中考前一个月，林枫意外地回来了。柳叶儿大喜，忙不迭地端茶倒水，看你，也不拍个电报，我好准备吃的呀。翻箱倒柜也没找出吃食来，只好现去煮面。

林叶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爸爸你最帅了，我们同学的爸爸都没你帅，可惜你老不回家，不然你得去学校接我一次，他们都会羡慕死我的。

林枫笑，傻孩子，早跟爸爸说呀，这有什么难的，以后我天天去接你。

柳叶儿一愣，怎么？不用工作了吗？
不是，孩子中考是多关键的时刻，我正好也有假能辅导她，不然以后考不上大学就麻烦了。

早你不想到这点，茂儿要能得你辅导也不至于上这么个破学校。柳叶儿自言自语道。

林枫面色一沉正要回嘴，一打眼间发现她齐整的短发中竟然已有丝丝缕缕的白发，心里不忍，便改口道，我何尝不想回来？实在是那边工作太忙，你也知道整个军区就我们两个宣传干事。。。

柳叶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知道你忙，你忙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掀开帘子转身离去。

林枫极有耐性，林叶本也聪明，很顺利地就考进了离家最近的重点中学。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林枫兴奋得像个孩子，林叶看着很是开心，觉得爸爸终于回来了。柳叶儿也一扫往日阴霾，打叠起全副精神做了满满一桌菜，就等着已上初三的林茂回家吃饭。

这时隔壁王姐过来打门，老柳，你们家茂儿出事了，你赶紧去看看吧，说是让公安局给抓起来了，我也是听老张家的浩浩说的。

柳叶儿脸色大变，忽然恨恨地看向林枫，林枫被盯得有些发毛，我们赶紧去吧，外面天凉，你多加件衣服。

俩人匆匆离去，林叶失落之余又很是高兴，终于没人跟她抢菜吃了，因为吃得太多，晚上肚子里撑得翻江倒海喉咙里却像被堵住一样，爸爸妈妈哥哥一晚上都没回来，她也折腾到凌晨才昏昏沉沉地睡去。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说话。

你个小畜牲，你才多大点就学人家打架，还是为了个女孩子，要是什么好丫头也就罢了，居然又抽烟又喝酒跟别人乱搞，这种女孩子你也沾，你是不是疯了？你说你哪点像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林枫气极，口不择言。

林茂冷冷地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林枫有点接不下去了，继续重复，你说，你哪点像我？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林茂忽然抬起头，愤怒的眼神像两把利剑，你何德何能说这么大言不惭的话？像你有什么好，我要像你我老婆孩子早饿死了。要不是我妈能干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吗？我们早投胎到好人家去啦。

林枫气结，手直哆嗦却不知如何接口，啪地飞出一只碗砸向林茂，林茂像武林高手四两拨千斤般一挥手将碗转了个向，碗碰到墙上只听一声脆响，继而四分五裂。

柳叶儿疲累已极，本想说两句，看他们爷俩乌眼鸡似的对视，忽然腿一软，坐倒在椅子上。

林枫赶紧上前扶她，林茂抢上一步拨开他的手，你就别演戏了，这不需要你，你请便吧。
林枫愤怒到了极点，倒嘿嘿笑了起来，真是好啊，我养的白眼狼啊，你倒说说看，我怎么演戏啦？

林茂很镇定地一边给柳叶儿倒水，一边淡然说道，我觉得还是给你留点面子比较好，毕竟你是一家之长。
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子啊，你还真有家教。
这句话你算说对了，我也很希望我有家教，可惜我没有。

林叶听得有趣儿，她简直有些崇拜起哥哥来，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继续假寐。

林枫又一时语塞，只有喘粗气的份儿，你个混小子，你妈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她个妇道人家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我是在工作，我不工作你们能到北京来吗？
林茂轻蔑地扫他一眼，谢谢你把我们带到北京哦。

兔崽子，还反了你了，你给我滚回老家去，老子眼不见为净。林枫暴跳如雷地吼道。

林茂居然跟电影里演的一样，风度翩翩地坐下，一边喝水一边吃菜，我去哪儿都没问题，只是给你提个建议，最好别让我回老家，因为嘛――你也知道，如果让我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对你可不好。

林枫双眼如欲喷血，把手指向柳叶儿鼻尖处，看看你教育的好儿子。摔门而去。

柳叶儿长叹口气，茂儿，跟妈说实话，你是怎么发现的。

林茂此时反倒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双手抱头，趴在桌上，半晌才说，有一年他回来，我因为没钢笔用就翻了他的箱子，发现了那些信。

柳叶儿又是叹气，沉思片刻后说，孩子，不管怎样他是你爸，你不该这样跟他说话，其实这事也不完全怪他，他们早在我们结婚前就好上了。。。关于钱的事，你要知道，你爸他其实是个好人，他很孝顺，他要照顾家里。。。是妈没用，没读过大学，只能在工厂里做。。。

林茂忽然抬头，妈妈，我只是很奇怪，你不是他老婆吗？我不是他儿子吗？小叶子又聪明又可爱，他为什么总是置他最亲近的人于不顾呢？为什么每次他回来不是挑三拣四就是找茬生气？他不高兴就不要回来好了，弄得大家都很烦。。。

柳叶儿摆摆手打断他，不说他了好吗？总之以后我不许你这么议论你爸爸。告诉我，你怎么回事儿？

林茂又沉默了，良久，蓦地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妈妈，我真的受不了啦，我的胸都要炸了，我真的很爱她，可她居然跟了个倒腾假烟的小混混儿，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居然喷着烟圈对我说，他能给我买项链买戒指，你能吗？你可能――可能连套儿都买不起。

柳叶儿大惊，你们、你们――你们已经。。。
林茂缓缓摇头，没有，但是我挺后悔的，如果当时我们真的在一起了，也许她就不会跟别人了。有一回她。。。特想，是我没干。

柳叶儿这才长舒口气，孩子，这就对了，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现在还这么小不要轻易做这方面的决定。妈给你打个比喻，为了站得高看得远，人生就像打桩一样，可你最多只能打100个桩，当你15岁打了第一个桩后，你这100个桩在你40岁的时候就用完了，而且因为年龄小没有选对地儿力气不够大质量不够好，诸多因素都会影响你未来的人生。而当你20几岁的时候打下第一个桩时，因为各方面条件成熟了，再往后你就知道该怎么善加利用你的全部资源了。知道吗？

林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柳叶儿继续开导他，孩子，妈也是过来人，你说爱情是什么。。。

林叶又悃了，朦胧睡去，就觉得人生还真蛮辛苦的，打桩这活儿可不好干。

作者：斜阳成碧 在海归茶馆发贴, 来自【海归网】 http://www.haiguinet.com

上一次由斜阳成碧于2006-8-04 周五, 12:35修改，总共修改了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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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你们眼真毒啊，我刚听来的LM故事，觉得不用可惜了。。。 -- 斜阳成碧 - (16 Byte) 2006-8-06 周日, 19:30 (206 reads)

举手。 I have a question please: -- ceo/cfo - (77 Byte) 2006-8-04 周五, 19:36 (265 reads)

"人生还真蛮辛苦的，打桩这活儿可不好干",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觉得有点流氓,就算了/ -- 跳蚤 - (22 Byte) 2006-8-04 周五, 22:09 (260 reads)

学问是问来的。Flea 兄一番话，俺下个问题还该不该问？？ -- ceo/cfo - (107 Byte) 2006-8-05 周六, 01:58 (245 reads)

I know I know. Let me answer your question -- Who - (84 Byte) 2006-8-05 周六, 02:15 (239 reads)

I am not sure about that! Let's check with 哈女。。。 -- ceo/cfo - (0 Byte) 2006-8-05 周六, 03:03 (185 reads)

我得拉住你们哭，可一个都不能少啊，不带半路开溜的哎。 -- 斜阳成碧 - (240 Byte) 2006-8-04 周五, 13:01 (335 reads)

哇, 小嘴那么甜... -- firefly - (26 Byte) 2006-8-04 周五, 14:57 (201 reads)

好看 -- 伊冉儿 - (0 Byte) 2006-8-04 周五, 10:51 (225 reads)

你节省了5个字加一标点符号 -- wiser56 - (9 Byte) 2006-8-04 周五, 12:11 (166 reads)

嗯,写的还真好看.. -- wiser56 - (0 Byte) 2006-8-04 周五, 07:47 (190 reads)

佩服. 那么快, 是存货吗? -- firefly - (19 Byte) 2006-8-04 周五, 06:02 (244 reads)

不知道多打空格会不会影响坛子的容量，不管了，我改，谢谢虫虫。。 -- 斜阳成碧 - (0 Byte) 2006-8-04 周五, 12:30 (152 reads)

我来打点气，别倒下 -- 木辛 - (61 Byte) 2006-8-04 周五, 03:56 (250 reads)

谢谢木木，同子们的肩膀真温暖啊。。 -- 斜阳成碧 - (85 Byte) 2006-8-04 周五, 12:27 (178 reads)

同志们，俺要倒下了，让掌声来得更猛烈些吧。给俺下一次说书打打气。。 -- 斜阳成碧 - (0 Byte) 2006-8-04 周五, 03:42 (188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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