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昆德拉在他的小说《慢》中讲到，当一个人在路上走，如果突然想回想什么事情，就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反之，如果他想要忘记刚刚碰到的倒霉事儿，他就会不知不觉加快步伐。米兰昆德拉暗示这是思想和速度的秘密关系，记忆的强度和慢的程度成正比，而想忘记的强度又和快的程度成正比。毫无疑问，我们正生活在一个一切以快为目标，为美德的时代，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更倾向于遗忘，痛苦的日子快点过去吧。我们今天会把昨天忘得一干二净，而明天也必然会不留一丝今天的气味。我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活在机械，压力，忙碌中。我们从来都停不下来，更不可能反思回味，这样的日子痛苦吧？痛苦。然而，我们解救痛苦的方式却是遗忘。睡一觉，就忘了，第二天接着来。我们就好像那条问“ What is water?" 的鱼， 我们对我们生存其中的环境何止麻木，我们通过不断地遗忘已经做到无知无觉了。没有记忆，就不会有意识。没有意识，何谈觉悟。
集体无意识的时代，做再多的事，也都是无意义的，都终将被遗忘的。因为，快，说穿了，就是反生命的，你什么时候还在追求快，就说明你还生活在痛苦中，想忘记它，想快点结束它。摆脱痛苦的唯一办法就是慢下来，真实地，知觉地面对自己，让记忆复活，你不见得会一开始就享受这个过程，但这是你必须经过的一个改变过程，就像毅行，开始和过程都是痛苦的，但是真实面对自己的价值和好处就在于，你终将和你的生命媾合，不再分离，以生命的节奏，也就是慢的节奏重新生活。让记忆重新充满生活，让生活的每一时，每一刻都是可以面对的，自然享受和记忆的，等到了那个境界，你就会像那条开悟的鱼一样惊讶地说出来，this is wate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