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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行家》 --- 第十一章 突然的停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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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aihua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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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家》
Traveler
Life is a journey, everyone just a tourist, those who have seen the best scene, could be titled as traveler, I am glad to be a traveler.
第十一章 突然的停职
11月的上海，早晨的阳光因被晨雾稀释得有些黯淡，远处的高楼大厦也变的轮廓不清，只有车窗外时而被阳光反射的有些耀眼的大厦窗户让方家宁提了提精神。他今天起得有点晚，上班路上的时间格外赶得紧。
方家宁快步跟着前面一个人滑进了写字楼的旋转门。走在走廊上，远远隔着公司的大门上的玻璃，他隐约瞧见已经有几个黑色西装的白人背着公务旅行包，在公司入口处的安全检查处徘徊。家宁心里突然有点急，瞧人家出差的都比自己上班早，真有必要晚上回家反思一下自己生活规律。但转念又一想，也是，要是给自己也轮一次欧洲出差的机会，我肯定比他们到的更早，有什么呀，不是和我一样迟到了。
刷了门卡，家宁从安检处“出差的”人群中穿过，躲过几个拐弯，低着头穿过外间的隔段小办公间，还好，一早上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9：45分整，乔治终于坐到了自己强健舒适的靠背椅上，他长长舒了口气。从容的把背包放好，打开电脑，期待着今天的工作能给他带来什么不同以往的特别之处。
旁边坐的象堆泥一样的托马斯像刚结束冬眠一样突然活了过来，拉着长长的声音说：
“乔治，今天咱俩有project了，看信吧。”
乔治被吓了一跳，心里想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是活的，转头朝他笑了笑，“我正要看”。说着，飞快的键入登录密码。
一说到自己team里面的project，乔治就觉得有点悲凉。
虽然是跨国大公司，但业务的变化实在太快。4个月前Jim来上海宣布他们部门流程重组和岗位变动的方案真的是一点一点在变成现实。尽管自己当时也并不真的怀疑这个方案对未来的影响，但似乎就是和自己读书时形成的未来跨国IT公司发展方向不太一样，凭什么靠想像力创造的软件岗位要合并缩编给硬件部门，难道不是操作系统和软件本身的魅力让这世界上的人体验到了计算机的灵性，愿意跟着像NELL这样的大公司一次一次的硬件升级，一年一年的花钱？这几百亿美金的大公司难道真的不愿意为软件的未来再多慷慨的付出一些责任？或者已经提前认定尽管是几百亿，但自己早晚还只是全球专业化分工里的一颗系统集成螺丝钉。乔治对自己的公司对产业的责任心感到失望，这种感觉近来尤为强烈。但倒霉的是，自己现在却是一颗更小的螺丝钉。
乔治神情有些凝重，打开邮件，这几个月眼见着美国那边同事发来的项目越来越少，email里常见的几个熟悉名字好像也消失了。而自己team里的一些同事现在也有事没事就去硬件部门帮忙。尽管他一直觉得Thomas为人猥琐，贪小利，但至少在team的共同威胁面前，他现在还在坚守阵地，近来还变得机智勇敢了，和几个月前简直判若两人。有时他转发自己收到的重要邮件时所表现的协作精神简之让家宁感动想给他泡咖啡。
乔治走到走廊冲了杯咖啡，回到座位喝了一口，挺了挺腰，点击翻看着邮件。在部门合并的最后日期到来前，他不允许自己一年多的努力因为什么闪失而蒙羞。
这时，有人轻轻拍了他一下肩膀，家宁心不在焉的地回过头。是Stanley.家宁不知道什么时候Stanley走过来的。“George，你跟我来一下。”Stanley面无表情的轻轻说了一声，转身就走，忽然又转回身，用他特有的优雅的声音更轻的说到“对，把你的包也带着。”
家宁突然有点懵，这不像好兆头。他刚想说什么，又强迫自己把嘴闭紧，照Stanley的话做，他快速拿起包，尾随在Stanley的身后。Stanley来到最靠近公司门口的一间会议室，拉门进去，家宁跟进。Patric已经同样表情严肃的站在房间里。Stanley随手拉上门， 与Patric并肩站到家宁面前，家宁瞪大双眼，疑惑写了满脸，静静地等待着。
Stanley目光炯炯，“我现在宣布一件事，你因为做了一些对公司很不好的事，公司现在决定要你现在停止手上的工作。我们已经把你的事告诉了HR，他们现在正在对照公司的相关条例，看看是否有违反的地方，然后会把进一步的消息告诉你。”
家宁觉得这完全没有必要，但他依然觉得紧张。家宁的脸一点一点绷得更紧，他的血往上涌， 他晓得Stanley当着Patric的面说中文，问题有多严重，他现在不会像开业务例会一样问自己还有什么问题。这更像一个陪审团缺席的宣判，此刻弄清事实比争辩更明智，家宁尽可能平静地问：
“我能知道原因吗？”
“我想原因你自己应该能想清楚，这段时间什么地方做了对公司，包括同事不好的地方。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有什么想法可以给我打电话，对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手机号码。”Stanley停顿了一秒钟，马上继续：“好了，那现在就请你把badge交出来。”
家宁从皮带上拉下员工门卡递了出去, Patric伸手接过，家宁轻轻向他点头，Patric已经转过身不再面朝他。看到最重要的流程结束，Stanley转身拉开门，家宁也跟着出来，脚步重的像石头，Stanley一步跨到公司门口，准备送家宁出门的样子，一边又表示关切地说“对了，你早上还坐轻轨上班吧？”家宁嘴里机械地把问句变成了陈述句，说“啊，对，轻轨。”手用力去推公司大门，门居然没动。Patric赶忙从旁边过来帮着按墙上开门的开关，家宁也去按，两人的手好悬没碰到一起。
家宁侧着身向身后Stanley, Patric的方向点了一下头，挽起背包，推门而出，大步向前走去，就像他20分钟前来上班时一样。刚一走出写字楼，家宁停了下来，站在地上，他忽然觉得很轻松。他忽然感觉刚才会议室里听到的话就像是心理治疗，把自己肩上所有的包袱从身上强行抢了下来，起初的不愿意，现在都化成了轻松的快感，好像刚刚在公司做完爱出来，Stanley和Patric也许也未曾料到，他们只求自己端端正正的打发走人。
同样像高潮后的不应期一样，乔治满脑子一片空白，站在那里不晓得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该去何方。他不去想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做错了，任何好事都可以变成坏事，他只想享受人生难得的解脱时刻。他阿Q般的想象着自己此刻又站在苏格兰寂静的海湾，任凭11月的正午阳光灿烂地照遍全身。
唐苗苗这阵子心情格外好，“南安普敦号”驱逐舰要来上海访问使她对未来几周的生活充满了期待。每天忙完了馆里的例行的签证面试，就各部门到处打听到访时间表和礼宾安排。虽然对自己在军舰到访时的具体职位角色很在意，但更重要的是能亲临舰上，和身穿黑色制服的可爱的英国水兵交谈，那何尝不给自己带来公主殿下视察般的骄傲。说不定还能陪同英俊的舰长去酒吧缅怀一下旧上海风情，这倒可以一扫毕业时申请Brirish Navy后勤工作因国籍原因被拒的旧恨。虽然她也不知道真的公主殿下会不会去酒吧。
早上，主管领事刚布置给她的工作就是草拟一份上海的英式pub名单，全当给即将上岸的水兵做官方的娱乐指南。苗苗对高档次的酒吧了解不多，除了同学过生日去过两次宝莱娜，她平日里总是早早回家，最多也就是从茂名南路小酒吧门前偶尔经过。但她还是上网一顿乱点，凑了一份名单，交给了刚好从座位旁经过的领事。
领事很认真的拿着名单通读了一遍，这个英国女人又干练地加上了几个自己熟悉的酒吧名字，拿给旁边的迈尔斯看。迈尔斯是个50多岁的安静的澳大利亚老头，他这个年龄早过了在办公室里争名逐利的时候，英国女人对他也就格外不存戒心。
迈尔斯拿着名单，突然狡诘的笑到：“Shadow, you really wanna them go to Shadow？”一句话引来了办公室正无事可做的女孩子们的好奇，大家一起挤上来观摩。“Shadow蛮好的，我男朋友有一次还带我去了。”不知道谁在旁边一口骄傲的提醒，这句话是注定要引起其他女孩子的骚动的。迈尔斯摇摇头，手指在空中晃动，说那可不是女孩子该去的地方，他第一次去就被一个热情的女孩拉着要他买酒，还问他是否一个人感到孤独。女孩们听了这话，一阵虚声哄笑。迈尔斯笑着无辜地表示，我真的遇到了，她还给了我她的名片，名片真地印得非常专业，只是不记得放在哪里了。女孩子们被他的宽容所鼓舞，说笑着做出要检查他钱包的架势。领事也跟着女孩子们一起逼问，问他是不是一个人周末常去那里，办公室里笑得更欢。
中午，苗苗吃完饭等家宁的例行电话实在不耐烦，她等着要把今天的笑话和他分享。他随手拨了家宁的公司电话。
家宁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家里的床上，极力地拼凑着每一个记忆片断，试图找到他们和早上被停职之间的逻辑联系。他不理解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清楚，但现在清楚的意识到短暂的放松不应该掩盖自己的委屈。他突然感到正自己身处某种势力的挑战。他尽力从不应期中恢复，但现在没有时间思考该如何对苗苗讲。
此刻早上Stanly的话，让家宁觉得有无数谜团。有一点肯定的就是现在还没有到下最后结论的时候，而且可以肯定，自己的行为没有明显违反公司的极刑，否则专业的HR不需要到现在还要“对照条例”。他觉得发生的事至少现在还在所有当事人尚可接受的范围内，重要的是这“尚可接受”的态度能持续多久。自己从没像前两天新闻里提到的微软那位下载并私售未上市软件的程序员，也不曾有过对女同事的性骚扰。
他想也许是和上司关系处理不当，但这段时间自己的项目繁重，本来和Patrick, Stanley的接触就够少的了，难道是因为上周emergent project？那天下班前Stanley和自己的对话里的确也有点不满的情绪，难道是因为这个？乔治不能肯定在Stanley的心中这究竟是说明自己工作态度不负责，还是映射美国的项目联系人对时间表的近乎疯狂的追求。为了这个他还得罪了Leon。
或许还有什么自己忽略的事实？乔治忽然想起那了猎头。他感到晴天霹雳，他知道这件事对Stanley意味着什么？Sam和贤光的确都是公司里难得的财富，难道公司对邮件有审查过滤的措施，他知道国外的很多公司会有这种措施，但却从没听说自己的公司有。也许公司里的政治比自己所能想到的还要深。
不管怎样，现在重要的是稳住形势，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至少要打听到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内幕信息。尽管此刻他觉得自己现在所做真的没有什么意义。
他立刻给Thomas打了电话，Thomas此刻正为早晨乔治从自己身边被眼睁睁叫走的事而心惊肉跳，进而开始计算自己在1小时内被“叫走”的可能性。接到乔治的电话，他立刻像FBI一样，压低声音，极度关切地问：“乔治，到底什么事，你被解雇了？”那口气恨不得把乔治从电话里拖出来打量个仔细，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刚坐完电椅留下的伤口。乔治听的心里直气。
乔治轻描淡写的说自己现在被放假了，有些事原因还不清楚，问他听没听到过什么没有，Thomas紧张地说：“哪有听到呀，这个倒霉公司什么事都这么突然，Stanley究竟说什么了？”“没什么，就是放假。”乔治知道说得越多，只会让他更猜疑，他已经从Thomas那里得到自己的到答案了。他最后嘱咐了两句，要是有什么人找他，就说我在休年假，项目上的事麻烦你多费心。
随后他给崇碧打去电话，他不能断定此刻崇碧的态度，但崇碧给他的印象让他坚信她现在是自己可以信赖的朋友。崇碧在那端接到电话，她听得出乔治的焦虑，压低声音尽可能轻柔地说道：“我上周末的时候也的确多少听说过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不是什么项目或者技术上的问题，如果是那样，也不会是这种处理办法。我能理解你现在的焦虑，但电话里不方便告诉你更多，你还是自己想一想哪些地方做得对同事，对公司有不对的地方。只要你自己能有态度，我相信你是可以回来上班的。”
忽然有件事让乔治想到需要确认，虽然Stanley说过自己可以打他的电话，但不知道是否真的仅仅出于程序上的礼貌，乔治马上追问如果现在自己给Stanley打电话是否合适，崇碧犹豫了一会儿，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乔治感到失望。
乔治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自己给猎头的那份email出了问题，他感觉到弄清所有事之前，任何解释都是对自己有风险的，而且解释本身，也意味着唐吉坷德面前的风车变成了真的武士。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的心一紧。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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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行家》 --- 第十一章 突然的停职 -- woaihuamei - (5603 Byte) 2004-7-21 周三, 12:03 (1931 rea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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